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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果简介】英美的马克思主义莎评
    2017/1/11 14:14:31    点击量:3255
  •     英美的马克思主义莎评在当今世界莎评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是莎评中的生力军,是世界莎学的重要议题,它具有跨学科的色彩,融马克思主义思想与方法论于莎士比亚评论中,比其他莎士比亚研究具有更深刻的社会观照。可惜我国的莎学对此还没有足够的关注。本课题研究当代英美马克思主义莎学的发展状况、主要代表学者和观点。全文从文学维度文化维度两大部分来论述。

        第一部分文学维度选取了三位有代表性的学者鲁宾斯坦、西格尔和伊格尔顿,他们自我标榜是马克思主义的学者,鲁宾斯坦的《英国文学的伟大传统——从莎士比亚到萧伯纳》、西格尔的《莎士比亚的英国历史剧和罗马剧——一条马克思主义的通道》、伊格尔顿的《威廉·莎士比亚》和《莎士比亚与社会》都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总的思想理念所写作的扛鼎之作。他们的著作从文学的角度来分析莎士比亚的作品,既宏观地揭示莎士比亚总的文学创作观,同时也细致地分析作品中具体情节所反映的政治观念、社会状况。

        安妮特·鲁宾斯坦的莎学思想是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总领的,这跟她一生所从事的政治活动有紧密关系。她从宏观的视野来把握莎士比亚的总体概况,认为莎士比亚能洞察未来,以现实主义创作反映时代的政治冲突;鲁宾斯坦又从微观角度,结合莎士比亚的具体作品进行历史-政治批评,探讨莎士比亚对王权、种族、殖民以及妇女地位等问题的态度。

        保罗·西格尔选取莎士比亚的历史剧和罗马剧作为研究对象,他的著作《莎士比亚的英国历史剧和罗马剧——一条马克思主义的通道》首先叙述马克思、恩格斯对莎士比亚的喜爱和运用,然后深入地探讨莎士比亚的英国史观和罗马观,具体分析“君权神授”与国家利益、君主政体与社会秩序以及王者的素质和力量。西格尔认为:莎翁历史剧虽然写的是封建社会的历史,但已有资本主义因素的萌芽,展示了英国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的过渡,而罗马剧主要探讨民主与专制的冲突,揭示古罗马从兴盛到衰落的过程。西格尔的研究是将历史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相结合的范例,他最大的创新在于将美国革命与莎士比亚历史剧和罗马剧中的政治意识形态相联系,说明美国革命从莎剧中吸收了有益的养分,但又与莎剧的思想有所不同。

        特雷·伊格尔顿是英国文化唯物主义的重量级人物,他对莎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六十年代和八十年代,《莎士比亚与社会:莎士比亚戏剧批评研究》用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美学理论来研究莎士比亚,改变把社会看作是外部世界机械再现的思维习惯,认为个人经验不只是私人的,社会不只是公共的,强调要使自发的生活与社会责任相一致。时隔二十多年,他的《威廉·莎士比亚》研究18部莎剧中的语言、欲望、法律、金钱、价值、自然、虚无等之间的相互关系,这一研究是在政治符号学中的一次试炼,试图把相关历史置于文本的字里行间中。伊格尔顿的莎评显露了文化唯物主义的端倪。

        第二部分从文化维度来论述,涉及到的代表性学者有斯达利布拉斯、哈尔本、霍华德、卡拉汉、威尔森、阿尔巴尼斯、科恩等,他们分别关注幽灵诗学、女性物质生产与文化生产、文化场域中的莎士比亚、莎剧电影的美国化、早期商业地理对莎翁创作的影响等,做出了卓有成效的探索,有许多独特的见地。

        幽灵是人类世界中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被认可为确实存在的超自然现象,后来被看作是一种精神的幻影,萦绕着后世。莎士比亚尽管已离我们四百周年,但他一直像幽灵一样萦绕着四百年来的人类生活,政治、文化、文学、经济的每一个领域、每一个角落都能或显或隐地寻觅到他的印记。“幽灵诗学”为我们开启了一个新的窗户,注重从“过去”萦绕着“现在”的思维逻辑中去探寻一些被人们忽略的东西。莎士比亚作品中有许多幽灵形象,而这些幽灵对马克思、恩格斯、德里达、以及美国的两名学者哈尔本和斯达利布拉斯等人都有深刻的影响,在时间上,他们先后承接,幽灵被一再地转喻。马克思、恩格斯经常在著作中借用“幽灵”的意象来论述政治问题和哲学问题,比如《共产党宣言》、《德意志意识形态》、《资本论》等。德里达的《马克思的幽灵》对莎士比亚和马克思进行了互文式的解读,哈尔本和斯达利布拉斯则对马克思和德里达进行再解读,既看出他们的内在联系,又指出德里达对马克思精神的过滤,批评德里达对幽灵的过度净化。“幽灵诗学”的研究是文化遗产的研究,也是意识形态的研究,接受美学的研究,莎士比亚思想、马克思的思想对后辈的传承,前辈如何继承并发展他们的思想。

        女权主义也是马克思主义莎评中的重要内容,从恩格斯的《家庭的起源:私有制和国家》一书开始就研究性别,不过性别在马克思主义传统中彰显不足。近三十年马克思主义莎评最大的变化已经把性别纳入到戏剧的唯物主义的解释中。客观地说,80年代之前,英美马克思主义莎评很少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来强调性别在社会斗争中作为中心范畴的作用,强调性别差异所产生的唯物主义实践。70年代作为社会运动和80年代并入学院的女权主义的复兴使女权主义的地位变成紧迫的问题。许多女权主义者认为马克思主义被一些理论之父所主宰,这些理论之父最多对性剥削进行表面文章式的分析。尽管如此,在十年的过程中,女权主义从残留的本质主义中脱离出来,采纳和修改许多新历史主义的实践,借用新历史主义的方法来进行性别分析。许多女权主义把马克思主义看作联盟,公开承担社会改革的责任,尽管批评的兴趣集中在家庭的空间,集中在婚姻和喜剧文类中,但都保持女权主义批评的特点。

        在美国语境中,与马克思主义相联系的女权主义研究经常被称作唯物主义女权主义,这个术语被瓦莱丽·韦恩1991年重要的选集作为副标题,《不同的事情:唯物主义女权主义莎评》(The Matter of Difference: Materialist Feminist Criticism of Shakespeare)。邓普纳·卡拉汉的研究独辟蹊径,以小见大,以一个微小的物品来揭示早期现代英国女性的生存状况。她的论文《留心照看你的织物:<奥赛罗>和莎士比亚时代英国的女性和文化生产》以《奥赛罗》中的针织品“手帕”和“床单”为引子,研究早期现代英国女性针织与写作,揭示男权主义把针织品当作女性的性别标志和贞操标志,苔丝狄蒙娜因为定情手帕的失落,被奥赛罗认定为失去贞操,最后被活活掐死,这个剧在西方也被称为“手帕的悲剧”。女性被限定在私人世界,不得越界到公共世界,男权主义者污蔑女性的慵懒和消费的无度。卡拉汉的研究也显示出唯物主义女权主义的特色,把意识形态投射到一个物质的东西上。

        莎士比亚戏剧之所以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大大得益于伊丽莎白时代的权力场、文化场、文学场对他的催生,他生逢其时。英国马克思主义莎评学者、金斯顿大学教授理查德·威尔森主攻英国文艺复兴时期文学,他是新历史主义的一名干将,他的论文《取悦:通过布尔迪看莎士比亚》借用布尔迪场域理论来分析莎士比亚时代的剧院对莎士比亚文化生产的作用,充分揭示了场域对莎士比亚的重要性。威尔森分析莎士比亚在权力场、文化场、文学场中获得成功的秘诀,莎士比亚适逢其时,在各种场域中如鱼得水,创造辉煌。除了伊利莎白女王支持之外,还有骚桑普顿伯爵、埃塞克斯伯爵等王公贵族的器重和友情帮助,“大学才子派”戏剧的直接影响,以及当时的市场、观众的趣味左右着莎士比亚对写作内容的选择,总而言之莎士比亚以八面玲珑的应变能力周旋在早期现代英国的权力场、文化场和文学场中,威尔逊的研究具体演绎了马克思主义莎评中的场域概念。

        文学的发展不是孤立的,它必然受到经济的影响,莎士比亚戏剧之所以那么背景广阔、内容丰富,以英国、地中海流域为主,囊括欧洲、亚洲、非洲、美洲,具有全景图、世界视野的特点,这跟当时的英国海外扩张、国际贸易有密切的关系,美国著名莎学家瓦尔特·科恩的论文《未被发现的国度:莎士比亚和商业地理》以大量的历史材料展现当时地理大发现和英国海外贸易的状况,说明莎士比亚戏剧中那么多的地理知识和信息从何而来,考证莎士比亚地理学的来源,以及海外经济贸易在莎剧中的表征。如果当时英国没有那么蓬勃的向外扩张的势头、没有“日不落帝国”的雄心和实践,难以想象莎士比亚能写出如此大气磅礴、波澜壮阔的戏剧。瓦特·科恩深领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又结合新历史主义的研究方法,得出了令人信服的结论,这是一篇历史唯物主义的力作。

        莎士比亚戏剧的影响不局限于文学领域,也扩展到视觉艺术领域,包括电影、电视,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佳作。美国好莱坞是世界电影的重镇,是世界电影的风向标,引领着世界电影的走向。美国学者丹尼斯·阿尔巴尼斯的论文《莎士比亚电影与文化的美国化》探讨莎士比亚在电影文化市场中如何被强势的美国文化所统治,如何被美国趣味所左右,深深地打下美国的烙印。他考察肯尼斯·布拉纳的《哈姆雷特》和巴兹·鲁曼的《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两部电影的制作目的和手段,这两位导演声称需要把莎士比亚带到美国的中部和小镇上,莎士比亚早已不局限于大城市和精英文化机构,而成为真正美国的一部分。阿尔巴尼斯的研究具有现代主义的倾向。与上文考察早期现代英国戏剧的论著、论文不同,他的研究不是与死者对话,而是与生者对话,关注莎士比亚的当代性。

        吉恩·E·霍华德把这些学者的成果汇集成书《马克思主义莎评》,并在序言中论述道:这些成果用马克思的理论以及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来对莎士比亚进行新的叙事,对莎士比亚文本中所蕴含的历史和制度习俗进行新的叙事,让关注经济、政治和文化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来挑战把文学文本孤立与国家经济模式的阐释方式,试图创造可能的新的审视方法,创造一些在别的分析传统中所不可用的新知识,这个目标符合马克思本身的思想。这些成果反映学者们聚焦于劳动的性别特性、新定义的劳动、文化生产的新兴形式。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和历史分期研究也贯穿其中,特别是对莎士比亚与早期现代英国、资本主义过渡之间的关系有深刻的研究,比如用妇女劳动、妇女文化产品来论述与性别有关的早期现代文化,用随着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而出现的性别意识形态的新形式来论述早期现代文化。而如今莎士比亚作为文化的资源,在电影和戏院里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莎士比亚在当今的全球市场上被当成了一件商品,以前莎士比亚被当作特定民族文化的标志,如今在全球化的市场中其民族意识形态的东西被淡化了,莎士比亚成了全球的莎士比亚。总而言之,莎士比亚和马克思主义不仅萦绕在过去,而且萦绕在当下,“Marxism now, Shakespeare now.”霍华德的这一论断无疑是对英美马克思主义莎评的准确的判断和评价!

        纵观当代英美的马克思主义莎评,在文学研究和文化研究方面有开拓性的贡献,它为我们提供一些新的思维方式和研究方法,拓宽了研究的视野,无论是注重“过去”还是注重“现在”,都有深刻的意义,并在一定程度上也发展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在他们的研究中焕发了新的活力。当代英美的马克思主义莎评超越了以往的莎评,尤其在文化维度上的开掘不仅丰富了莎士比亚研究,而且也丰富了马克思主义,莎士比亚研究在某种程度上成了马克思主义演绎的一方田地。不过,当代英美的马克思主义莎评也有不足之处:第一,由于英美马克思主义学者思想观念的差异、关注的侧重点不同,因此必然造成不统一。第二,在马克思主义莎评中有时会掺杂非马克思主义的东西,我们需要甄别。


    课题编号:2012BWY003
    课题名称:当代英美的马克思主义莎评
    成果名称:《当代英美的马克思主义莎评》
    课题负责人:张薇    上海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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